甜匪

雪糕

【也青七夕24小时】18:00 - 晚饭

16:00上一棒:我滴白月光光 @Ticket 

19:00下一棒:神仙麦麦老师 @麦口那不放辣 

 









 

堵车烧油。眼睁睁看着仪表盘上油耗蹭蹭蹭破了六百,王也心疼自己昨天刚加满的油还没来得及跑里程就因为堵车连掉两格,实在是人间不值得。成小时成小时这样堵下来,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像是外循环,和落日车屁的窗外起码四十度亲切交流互通有无。诸葛青被安全带摁在座椅里,后背贴紧了密不透气的靠垫,渗出一层汗来,粘贴住了上衣后面,闷热又难受。所幸龟兔赛跑,各有快慢,慢的乌龟车腾腾腾突突突也终于能到达目的地。诸葛青七夕雷达和倒车雷达一同滴滴滴拉响了警报,王也这个非典型直男吧虽然活该天天上国内吐槽君,但也不是一窍不通,偶尔老树逢春开新花,也能冒出一点出人意料的老派惊喜来。


“吃什么?”诸葛青拉开车门就被一阵热浪烧了胳膊手,吃饭前汗蒸容易晕倒,还是尽早回到空调房里苟活续命的好。王也钥匙锁上车,两人竞走似的往地下停车场里的电梯方向走。


“你想吃什么?”王也进了电梯才觉得能喘上气,嘴上很民主身体却很诚实按了七楼。


“你请客?”诸葛青明知故问。


“行。”王也出门前特意带了一张明确有钱的卡,“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请得起。”


“我想想啊……”诸葛青对着电梯门内高清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让自己没刚才那么狼狈。其实是他主观觉得不足够整洁清爽,王也左看右看看来看去看他都是一样的。刘总没觉得自己的爱妻美貌,也总比他强一点,起码自知之明说老青好像确实比大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好看一点,但也没强到哪里去比如能认出哇老青你今天是不是换了新的爽肤水?电梯门叮咚开了,诸葛青还是没想想想出什么之所以然。王也便主动重复问:“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烤冷面吧。”诸葛青端端正正走出电梯,王也垮着肩眼瞅着自己像是比诸葛青矮了一截,便不太自然地挺了挺胸跟在他身后往外走。空调开的十分足,风口一阵阵凉气吹过来,把最后一层薄汗吹干了,舒服得让人精神一振。把整一层七楼放眼望去,全是各种各样的正餐店铺。


“我看你长得像烤冷面。”王也抬下巴接了一下制冷的风。


“我看你很像煎饼果子。”诸葛青快速反应。


今天七夕,装潢不说多么张灯结彩,也说得上视野范围内除了粉红就是打折。人来人往入对出双,一家一家店门前排队等叫号的摩肩接踵像一户一户混乱有序的沙丁鱼罐头。王也却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挠挠头胳膊肘戳戳诸葛青问:“人怎么这么多,不就是个七夕吗?”


诸葛青抱着胳膊说:“你王道长都知道过七夕,别人能不知道?”


“我又没过过七夕,怎么知道别人原来都是这么过的啊?”王也叫委屈,就这么个过七夕的主意还是他查了资料问了人才问出来的主意。


“那你太惨了。”诸葛青怜爱悲悯地拍了拍王也肩头,“吃什么?听你的。”


王也指点江山胳膊向前一伸:“西餐怎么样?”


王也想的是不错,刀叉西餐烛光晚餐——他小时候上山前也是看过各大卫视国产电视剧的,就从没有一个什么故事玩儿浪漫能逃过这一套俗气。但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变迁,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了,就不能贸然盲目过时自信。于是他特意提前搜罗了一份七夕最想去的餐厅排名,发现西餐果然还是吃香的。虽然是有货比三家的道理,但如果连过七夕吃个饭还要左右徘徊犹豫,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有一说一选择贵精不贵多多了还麻烦。省力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后拖着诸葛青直捣目的地。但王也毕竟是个清修的道士,总不会大手一挥说今天老子请你去吃西餐之类的比较偶像剧的羞耻台词,只会曲线救国还象征性问一问诸葛青的喜好,当然听不听当不当真另算。


诸葛青赞同的点点头,说:“可以。这家店还挺出名的,我上次想吃都没订上座位。”


王也脚步一顿:“还要预订位置?”


诸葛青眯着眼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不轻不重地说:“不然你以为门口这些人是来观光旅游的吗?”


前期工作没做好,验收迟早要遭殃。诸葛青没给王也留尴尬的时间,拉着王也穿过人墙,到了排号机前打了一张单子,然后从出纸口把新鲜油墨印刷的纸条塞给王也。


预计等待时间:3.5小时。


王也再一瞅,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要吃上一顿乱七八糟刀叉剑戟咚咚锵还不一定吃的饱的牛排意面估计饿都饿过劲儿了。再说了漫漫七夕夜一刻值千金,全用在消耗手机电量白白等待上实在是不如跳舞。两人又从乌泱乌泱的人群里挤出来,王也捋了一把脑门纳闷抬脑袋找了找空调出风口,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一片黑漆漆方形百叶。那种热不是从外而传递来的,让人秃头的心焦燥热不是心静自然凉这样一句随随便便的俗语就能缓解下来的。


偏偏诸葛青还火上浇油:“你饿不饿?”


王也三百六十度看了一整层楼竟然没有一个店是有空位能吃得上饭的,说:“不饿。”


诸葛青说:“那总不能不吃晚饭了?”


王也刚想说不吃就不吃,今年夏天因为嫌热懒得吃饭的事儿还少么?话到嘴边又急流勇退,平时归平时,七夕归七夕,说要请人吃饭的话都说出去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为排不上队这么点小事再反悔实在没必要。他无神的视线在诸葛青脸上落了一会儿,直落得诸葛青不知道他在愣什么神,也就同样眯着眼没焦点的茫然还回去。


“那走吧。”王也同志率先被葵花解穴手解了最机智的一根弦,“换个地方,吃别的去。”


诸葛青一时状况外。老王这人居然能为了吃一顿饭搞后手Plan.B,实在太出息了,吾家有儿初长成,应当鼓掌拉横幅庆祝一下。这回进了电梯又觉得热起来,停车场蒸笼般的闷热一阵窒息。


诸葛青说:“去哪里都堵车。”


王也说:“没事,很快。”


诸葛青说:“很快的话不如走着。”


王也说:“不行,在这儿停车超过一个小时收停车费。”


诸葛青说:“它收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停车总比烧油便宜。”


王也说:“什么玩意儿?这儿一直收钱?”


诸葛青说:“我开车的时候每次交钱你都没看见?”


王也说:“我以为你认识那个人跟人家打招呼呢。”


诸葛青说:“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厉害。”


王也说:“你一直都很厉害。”


诸葛青说:“别说这是你第一次开车过来啊?”


王也说:“平时有司机,没事坐地铁。挺好的啊。”


诸葛青说:“挺好——也总真是妙人。”


王也说:“你们一起学猫叫呢妙妙妙妙妙妙。”


诸葛青说:“您老人家还知道这个?”


王也说:“你什么意思?满大街都是这玩意儿我再不知道?不过我也就听过这一句。”


诸葛青说:“不知道没关系,别好奇就行,听我的。”


王也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诸葛青说:“那我撤回。”


王也说:“还能这么玩儿?”


诸葛青说:“你有证据吗?有录音截屏吗?没有。”


王也说:“你还别说,行车记录议应该真能录下来,回头调出来看看。”


诸葛青说:“哎哟,大意了。”


王也说:“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诸葛青说:“好的我知道错了。”


王也说:“到了。”


诸葛青说:“这么快?”


车往路边停得乱七八糟的车阵里见缝一杵,诸葛青解了安全带下车,率先扑入鼻子的就是一阵混合的食用焦油味。王也从驾驶室绕车头转过来,说:“走吧?”


诸葛青跟着他轻车熟路在一片自行车电动车里穿梭:“这是来吃什么了?”


王也左右开弓灵活的像纸片人,闻声才发现诸葛青已经和他隔了一片无门之路了,又回头象征性的就近挪了挪车头车把拧了将近一百八十度的小电驴,说:“你不是说想吃这个吗?”


诸葛青怀疑自己的体重腰围是不是和王也之间差了九十八个肥宅,不然怎么就举步维艰处处受制了?他千辛万苦刀山火海带着一身伤痕累累来到王也刚给他倒腾出来的三分立脚地,纳了闷问:“我想吃什么了?”


王也呼吸一滞有一种自己又要好心办坏事的预感:“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吃烤冷面吗?”


对于王也穷不穷,其实是个哲学问题。需要辩证的多角度看待。比如用经济学算法计算他现在身价多少,数字实在复杂庞大的十分可观。但要让他给姑娘买个包送个礼,诸葛青闭着眼都能想象到王也一掏兜摸出几张绿油油一元钱几张红彤彤五毛钱来,说不定还能从指缝里漏出几个沉甸甸大小不一的钢镚儿来。寒酸气儿完全压得住一身低调奢华的衣装气质。穷道士不穷,富二代不富,他和钱的关系就像一根莫比乌斯带,正正反反转不明白,刚才还是人均三四位数顶顶受欢迎的高级浪漫西餐厅,眨眼功夫就成了人均一二位数的五彩闪灯喇叭吆喝地摊大排档。好在大家都是不拘小节江湖人,烤冷面就烤冷面,诸葛青要了个双蛋红肠肉松鱼糕蟹卷有啥加啥的最高配豪华版,王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新世界大门敬谢不敏,老老实实要辣标配葱花香菜多放。再铁板三十串鸭肠炸一杯土豆块孜然辣椒面撒在滋啦滋啦炭烧色脆皮猪蹄上,够两个人吃饱了——这一回破天荒裤子口袋里居然有几张黄澄澄二十面值,王也自己也惊喜又意外,暗道好险好险差点就以为得让老青去扫贴在招牌上的微信付款码了。


诸葛青把最后一下块土豆插进王也嘴里,纸杯竹签一同扔进垃圾桶,擦擦手问王也:“几点了?”


“没手。自己看。”王也的签子尖儿先刺过了一片烤冷面和冷面上粘着的鸡蛋,一片微微焦了边儿的火腿肠,香菜叶葱花碎散肉松,然后又是一片烤冷面,攒齐了大全套一口咬下来。酸酸甜甜的口味和适当的辣,软啊鲜啊香啊脆啊上下牙一对要什么口感有什么口感,偶尔爆几粒炒香了的熟芝麻,东边日出西边雨,香喷喷热腾腾下咽了完美收工。


“六点。”诸葛青看了看手机,“回家吧,看新闻联播去。”


“六点啊……”王也吃完了把手里的纸盒碗也丢进垃圾桶,“你吃饱了?”


“这是怎么,我要是说没吃饱,王道长还能再带我去加个餐吗?”诸葛青晃了晃从王也口袋里偷出来的车钥匙,“我刚才看了,你兜里现在就有三块五的现金,我要是再压榨你,不太好了吧?”


王也的伪客套被揭穿,十分自觉跟着诸葛青走大路坦途回到车前坐进副驾驶,说:“三块五还能买一根烤肠呢。你不要挑肥拣瘦的,等没了就晚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车里已经加满了反季的暖气特效,诸葛青开窗户开风开循环一气呵成后没急着把手刹拉上来,王也把胳膊搭在窗户上,天没全黑,说蓝还是蓝着的,但北京蓝毕竟不是普通的色卡上的蓝,撑死呢算得上是还亮着,没有太阳迫近夜幕的挣扎。马路上的两串路灯亮起来,摊位的灯牌熠熠闪光变色,高楼大厦里已经有了万家灯火的暖黄柔白。


他忽然又想起来了,回过头看着无所事事也在到处乱看的诸葛青说:“哎。”


“嗯?”诸葛青看他一眼。


王也若无其事不经意不走心似的清了两下嗓子:“七夕快乐啊。”


诸葛青中肯评价:“还是烤冷面比较快乐。”


王也系上安全带,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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